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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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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疲惫地笑笑,同时对阿曼达和雷杰说:“你们从埃丝特那儿听到了,两个病人的手术看起来都取得了完全成功,基因移植也做得完美无缺。”他又转向阿曼达,“杜瓦尔医生请我转达他的话,在一两个月内,你和克莱顿先生就能开始欢度这个迟到的蜜月了。”

    阿曼达又一次喜泪涟涟,克莱因伯格博士看着雷杰,并招呼利兹也过来,利兹一跃而起,立刻站到他身边。“我要对你俩说的是,”克莱因伯格博士说,“不过先对雷杰说,如同我告诉阿曼达,肯的手术和移植极有希望获得成功一样,我可以对你的伊迪丝说同样的话。两个月内,也许更短的时间,她就能恢复健康,恢复正常的生活。”

    雷杰抽泣着鼻子感谢他时,克莱因伯格博士举手制止他。“关于伊迪丝,我还有话说,你也听听,芬奇小姐。伊迪丝的切口缝合后,她从麻醉状态苏醒过来,发生了一件出乎我们意料但的确是奇特的事。她睁开眼睛,想同我们说话——杜瓦尔医生和我都在那儿——她发出的声音尽管很微弱,话语却清晰可辨,她告诉我们——‘告诉雷杰——告诉他,我来这儿之前在山洞见到圣母玛利亚了——我清清楚楚看见她了,就像伯纳德特记下的那样——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同我说话——她许诺我的病将被治愈,还说我应当明白,科学可以同信仰并存。嗯——还有——’杜瓦尔医生请求伊迪丝不要再说,要她休息,她却在手术台上明显地摇着头,仍然微弱但清晰地说,‘不,我还有话。告诉利兹-芬奇——一定要记着告诉她,圣母玛利亚也为我显灵了——告诉她我又是个奇迹女人了。克莱因伯格博士,把我说的都告诉她。对了,我要感谢利兹,非常非常感谢她。’”克莱因伯格博士举起双手。“我们现在知道了伊迪丝的全部情况。她竟然见到了圣母,这可非同寻常,不是吗?她最后对你说的话,芬奇小姐,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克莱因伯格博士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利兹。“她此时怎么想起要感谢你呢?”

    只有利兹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应该感谢她呢,”利兹高兴地大声喊道。“等她醒来时,请记着代我向她问候。”

    说完,利兹转身快步沿医院走廊跑下去。

    在巴黎……

    比尔-特拉斯克,坐在坐落在意大利大街上的用玻璃间隔起来的API总编办公室里,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办公桌上的一摞材料,突然间,肘边的电话铃声大作,把他从沉思中惊醒,他漫不经心地抓起了话筒。

    是利兹-芬奇从卢尔德打来的。

    “你搞到新闻了?”特拉斯克重复着她的话。“我这就打开录音机。”

    “一条绝妙的新闻,比尔。我想这一条肯定是你想要的。”

    “但愿如此。”

    “圣母玛利亚信守了对伯纳德特的诺言。按照教会的说法,圣洁的玛利亚在山洞显灵了。在她显灵时,有人见到了她,这是一位来自伦敦的英国中年妇女,她的名字叫伊迪丝-穆尔,是位已婚的妇女。圣母玛利亚甚至和这位穆尔太太简单地谈了几句。”

    “真的?”

    “这和以往教会承认的每次显灵都一样。这位穆尔太太可不是一位不正常的疯子,可是一位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守法公民。”

    “她真的看到圣母玛利亚显灵了?太好了。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所需要的,是的,”利兹说,“不过,不只这些,还有使这新闻更具有吸引力的。”

    “说下去。”

    “三年前,这位穆尔太太病得很厉害,经检查,发现她患有癌症,髋骨上长有肿瘤。医生宣布为不治之症。她是位天主教徒,但不那么虔诚,可是为了争取最后一线希望,她来到卢尔德寻求治愈的可能。第一次在这里——在山洞祈祷,喝圣泉水,沐浴治疗,参加烛光游行——可毫无结果。第二年,她又再次来到卢尔德,在最后一天的沐浴之后,她的病情突然痊愈,经过医生的例行检查,通过教会的程序,她即将被正式宣布为奇迹治愈,眼看就要成为一个奇迹女人,巨大的荣誉即将接踵而来,可就在这时却出了乱子,据我所知,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

    特拉斯克越听越兴趣大增。“出了什么乱子?”

    “在这个星期,她被召回到卢尔德,由一位来自巴黎的治疗这种病的专家作最后一次检查。专家检查完后,却发现那恶性肿瘤又出现了,而且开始扩散。这给了这位女人沉重的一击。她不再是什么奇迹女人了,再也不会有什么荣誉了。后来,她得知有位法国外科医生成功地在动物身上进行了基因移植,也就是遗传工程试验。这位医生还答应她准备用同样的方法治疗她的病。”

    “这位法国外科医生叫什么名字?”

    “这可不能登出来,比尔。他没有理睬医学界的禁令,就这么干了。若是把他的名字公布于众,那他就惹上麻烦了。”

    特拉斯克最反对别人匿名,哼了一下鼻子。“你是在开玩笑吧,看在上帝的面上,我要让他成为路易斯-巴斯德以来法国最著名的医生,没有人敢碰他一下。利兹,你不要再保守这个秘密了,对吧?快点说吧。”

    她屏住呼吸,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吧,但不要提是从我这儿听到的。”

    “别神经兮兮了,这件事也并不仅你一个人知道,这你很清楚。听着,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杜瓦尔。巴黎的莫里斯-杜瓦尔。”

    “杜瓦尔医生从斯德哥尔摩一回来,首先就要感激你。不用担心,好吧,还有什么?”

    “穆尔太太在卢尔德做手术前,又再次到山洞去祈祷,和往常一样,乞求圣母玛利亚降福。在医院要为她做手术时,我同她丈夫出去找她。我们在山洞处发现她精神恍惚,目光呆滞,几乎是在昏睡中,不得已就用担架把她抬到了医院。她在医院清醒了过来,被送进了手术室。动手术时,我就在会客室里等着。四个半小时过去了,穆尔太太的手术很成功,她可以活下去,但她不再是奇迹女人了。就在这时——听着,头儿——手术刚做完,她冲口说出,圣母玛利亚在山洞对她显灵了,向她许诺她的病会治好,而且她保证,科学和信仰可以并存——”

    “这么说,她是一位新天使。这将成为一篇最佳新闻,你那地方的新闻界都知道这消息了吗?”

    “比尔,这是我在24小时之内单独得到的,是我们的独家新闻。”

    “太妙了,太棒了!你打算让我们从你的报告开始干吗?因为如果你打算这么干,我们还需要更多一些——”

    “不必了,比尔,我手里掌握着整个新闻——从圣母玛利亚的最近穿戴到医院的名字等等,一点不漏。我这就读给你,大约有一千字,你要我读下去吗?”

    “机器开着呢,快读吧。”

    利兹单调地读着这则有关新的奇迹女人的新闻报道,特拉斯克的录音机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利兹读完后说:“30分钟。好啦,就这些。”

    “祝贺你,利兹。你在那里可打了一个大胜仗。”

    “我还有更多的素材,不过,这些得等我回去后再整理。你知道,多少我还了解这位穆尔太太,事发之前,我还采访过她。只要能再次回到办公室,我就可以就这个故事写一篇附有彩色照片的补充特写。”她稍作停顿。“如果我还能回到办公室的话?”

    特拉斯克在工作的时候往往是愁眉不展,即使是在他高兴的时候,也很少不这样。可是此时此刻他已把愁容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给我送来了好消息,利兹,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一直压着没有说,就是要看看你是否提这件事,我可以说,你提得很坦率。好吧,我的消息就是,你和玛格丽特,会是谁来使用报社这间办公室,上头让我来决定此事。我得承认,形势对玛格丽特来说较有利,因为她在搞有刺激性的东西。安德烈-维隆可能会是我们下一个斯塔维斯基,对吧?好了,玛格丽特昨天交来了一份新闻稿,读起来就像是在读一篇极蹩脚低劣的宣传广告。我知道她本可以做得更好一点,其实她已经做得就很好,而且想知道得更多一些,她花了很多时间和维隆在一起,这上帝都知道。可是她却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出来,直到我把她逼得走投无路,把她臭骂了一顿之后,她才肯说。最后她坦白地说还有更多的情况,她已经和维隆搞得关系相当密切,可以说是难舍难分了——换句话说就是她已经和他上了床——搞到了不少的素材。不过,同时她已经喜欢上了那个狗杂种,难以自拔了,她不想伤害他,只想和他保持这种关系。因此,她没有提供给我真正有价值的材料,只是拿一些蹩脚的东西糊弄我。我真的已经把她琢磨透了,便告诉她,她已经陷入了违背职业习惯的陷阱。首要的应该是写文章,我告诉她,要是她还不肯回心转意的话,我就解雇她,可她仍执迷不悟,我只好解雇她了。这么做确实很遗憾。她那屁股大腿倒是很漂亮,说出话也很入耳,不过她不是我想要的那种记者。”特拉斯克为了强调,稍微停顿又接着说。“不过你正是我所要的那种记者,你是一个专门人才,你已经得到了这份差事,而且我还要给你加一大笔工资。唉,去他妈的吧,只凭你卖力写出了这条新闻,这差事也得归你,好了吧?”

    他听到利兹在电话那头哭了起来。

    “谢——谢谢,头儿。”她哽咽着。

    “好了,奇迹女人,回来吧。明天上午九点钟我就想看到你坐在办公桌边。要按时回来,再接再厉,将工作做得更好。这地方可不允许有自负的人哟。”

    在莫斯科……

    从巴黎起飞的旅客航班,已经在莫斯科伏努科沃机场的跑道上平稳地降落了,牵引车将飞机拽到了出口终端,此时飞机上的喇叭广播飞机已经抵达了莫斯科。脸刮得干干净净的谢尔盖-季霍诺夫,解开安全带,拎着旅行包,第一个沿过道走出了飞机。

    站在舷梯上,他又一次简单地回顾了从卢尔德飞离的情景。那真是一次侥幸地逃脱。离开吉塞尔-杜普雷的尸体后,他一直担心,唯恐被人发现他。接着,在卢尔德饭店结帐之时,他又担心得不到最近一班飞往巴黎的机票。季霍诺夫知道,幸运之神会伴随着他。人们都蜂拥蚁聚般地前往卢尔德,却没有几个人要离开,没有费多大劲就弄到了机票。他很早便来到了机场,一直很害怕在他开航之间,警察就找到了他塞缪尔-塔利。

    不过在那里,他丝毫没遇到麻烦,很快就飞翔在空中了。一小时十五分钟后,飞机便降落在了奥利机场。在去洗手间之前,他首要的事情便是给S国驻巴黎大使馆打电话,说明了自己的身份,要求派一辆车去接他。做完这些后,他便立即走进了机场的洗手间,躲在抽水马桶的隔间里,撕掉了令人讨厌的假胡须,扔到马桶里,然后又使劲洗着焦虑不堪的脸面,直到塔利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成容光焕发的谢尔盖-季霍诺夫。

    在大使馆里,他躲了两天,编造出了一份仅供开会和参加活动参考的记录。第二天,他获悉了两件事。在看《法兰西晚报》时,他读到一条发自卢尔德的简短报道。在圣母玛利亚显灵的一周内发生了一桩小小的暴力事件,本地旅游机构的一名导游,人人皆知的吉塞尔-杜普雷,在她一个朋友的公寓里被发现窒息而死。很显然是一起谋杀案,但却没有发现嫌疑犯。噢,没有嫌疑犯,怎么会呢?塞缪尔-塔利已不复存在了。三小时后,季霍诺夫又得知了第二条新闻。斯克雷亚宾总理因急性昏迷而死亡,政治局正在讨论接班人问题。接着克格勃头子柯索夫将军从莫斯科打来电话,建议他赶紧结束在巴黎的活动,要求他最迟不超过第二天返回到莫斯科。

    此时,季霍诺夫已经抵达莫斯科的伏努科沃机场,这是接待要人的机场。

    现在,他正带着巨大的病痛走下飞机,因为他并没有控制住他的肌肉营养不良和他的绝症,不过他是作为S国首脑返回的,至少在今后两、三年内保证能掌握国家权力,成为举世瞩目的领导人物。

    沿舷梯向下走时,他看到他的部下,很快就成为他的部下而按他的意志行事,为他的到达象征性地铺上了红地毯,正拥挤在舷梯脚下,等待着欢迎他的到来。

    他发现自已被良好的祝愿包围着,接受了那个满嘴蒜臭味的畜生、柯索夫将军的亲吻,还有他的老朋友,驻联合国大使刘克赛-伊萨柯夫的亲吻,并同几个克格勃官员握手,相互致以敬意。

    一走出繁忙的出口,一般乘客蜂拥向前,为能满怀敬意地看上他一眼。季霍诺夫很快钻进黑色高级轿车的豪华后座,几分钟后,在白色警车的前后护送下,驶向莫斯科市区,驶向季霍诺夫权力宝座的那座宫殿,克里姆林宫。

    在半个小时的路途上,柯索夫不断地从后排座的小酒吧里为他们三人倒伏特加酒,讲一些有关芭蕾舞女演员的粗俗笑话。对这位克格勃头子的笑话,季霍诺夫克制着自己的笑声,心里只想知道总理的人选和他的前途。一次,他设法提出了这个问题。柯索夫,仿佛此时毫无兴趣关心政治或此类事情,只是简单地说:“政治局整个下午都在开会,晚上就能作出决定。决定也是预料中的必然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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