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力挫狂风

    蓝瑾月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悟空护在身下，而悟空却早已昏了过去。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些许从石块间的缝隙漏下来的微弱阳光把视野所及的范围照得稍微能看清一些。

    她眨了几下眼睛，待意识清醒一些后才回想起来。在之前他们被黄风怪的妖风折腾得够呛，先是悟空的眼睛被吹瞎了，然后又是他们三个被埋在了石块底下。

    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一处异常。既然是被埋在石块底下，为何感觉不到身上有任何外部施加的重量？她稍稍起身，发现身上并无任何障碍压着自己。扭头看了眼悟空，同样也发现他没有被石块压着，不仅如此，她还发现了不远处倒着八戒。

    他们三人被埋在石块之下，但非常奇怪的是，这些石块并没有压住他们。好像有什么东西，把坠落的石块和他们隔开，形成了一个刚刚好的空间，保护他们不受落石的伤害。或许是有什么东西支撑了下落的巨石，但这里并没有符合条件的任何东西。那些石块像是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挡住了，才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正当她疑惑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阵温暖，隔着右手的护腕传达至皮肤。蓝瑾月把被悟空压住的右手抽出来，拿到面前，意外地发现套在右腕上的那圈小小的金箍正在发出金色的微光。那道光芒好似希望的火苗，在她的眼底闪烁跳跃着。

    蓝瑾月疑惑了一番后，猛然想起来在鹰愁涧，观音赐给她这圈金箍时所说的话——

    『你手上的金箍没有紧箍咒，只是一道护身符，能随你心意改变大小。它的作用，得靠你自己去发掘。关键时刻，它会帮上你们的。』

    莫非……是这金箍保护了他们？

    为了证实这个猜想，蓝瑾月抬起身子，向上伸出手去。没过多久，她就触碰到了一层类似屏障的东西。就在她触碰到那层屏障的时候，右手上的金箍所发出的金光相比之前更耀眼了几分。似乎是与之呼应一般，被她触碰到的那层屏障也发出了浅浅的金光，而她与悟空还有八戒正是在这层屏障之内的空间里。

    “观音姐姐给的这个护身符还真的好用……”蓝瑾月看着金箍自言自语了一下，随即推了推一旁的悟空，还不忘去弄醒八戒，“猴哥，猴哥！还有师叔，你们醒醒，都醒醒！”

    悟空动了动，睁开已经瞎了的眼睛。八戒也蠕动了一下胖乎乎的身体，翻过身来睁着眼睛看着他俩。意识到自己已经看不到了，悟空便伸出手四下摸索着，很快就抓住了离他最近的小徒弟的手并分辨出来：“月儿？你没受伤吧？”

    “放心吧，只是我们还在这堆石头底下。”

    “那可奇了怪了。”八戒挠了挠肉乎乎的脖子，“石头都砸下来了，为什么我们没事儿呢？”

    蓝瑾月立刻把之前所见以及与手上的金箍有关的猜测告诉了两人。悟空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菩萨还给过你这样护身符了，看来还真是个宝贝。”

    “是啊是啊。”八戒憨憨地笑着，肚子上的肉不停地抖动着，“这次咱们能脱险还真是多亏了菩萨给的宝贝，不过咱们该怎么出去呢？”

    “别急，观音姐姐说过这个金箍能够随我心意改变大小，我试试看能不能改变这个结界的大小。”瑾月安抚了一下焦急的八戒，随即便在原地坐下，双目阖起全神贯注，尝试着以心念来掌控金箍的法力。

    视线一片黑暗，脑海中浮现出右手腕上那圈小小的金箍。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腕的金箍上，感受着从上面传来的法力的动向，好像一条暖洋洋的涓流，在纤细的手腕上缠绕。渐渐的，这股温暖的感觉顺着手腕爬上手臂，并且加快了速度蔓延至全身。

    是时候了。

    蓝瑾月猛地睁开双眼，金箍制造出来的守护结界也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就朝四周扩张出去。变大了的结界顶开了压在上方的石块，阳光悉数照射在三人的身上。瑾月收回结界，三人都是松了口气。

    当瑾月把视线转移到悟空那双眼睛时，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悟空的眼睛还没有好，甚至还比刚才更严重了。她凑上去，伸手扒住悟空的眼睑轻轻撑开，发现眼白已经布满了血丝，眼泪不停地从眼角处溢出来，眼睑内侧也是发红充血的。这让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她放下手试探着询问：“猴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看你现在这双眼都快赶得上小白兔了。”

    “还是看不清，而且好像还越来越疼了……嘶……”悟空摇着头，紧闭着眼，因为疼痛而产生的过多的泪水被从眼缝里挤出来，顺着眼角流下。他伸手去抹，但这个时候眼泪好像不要钱似的不停地流下，怎么也擦不干净。

    瑾月看他这幅惨状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连忙掏出一块手帕，手中凝聚起一个水球将其浸湿，然后拧得稍微干一些了递给他。悟空道过谢便拿着质地柔软湿凉帕子去擦拭脸上过多的泪水，然后敷在眼睛上，总算是好受一些了。

    八戒在一旁看着很是担心：“这下该怎么办？猴哥的眼睛成这样了，还怎么救师父？这地方荒无人烟，连鸟都不在这下蛋，去哪儿找郎中给猴哥看眼睛啊？”

    “那妖怪用的风有问题，一般的郎中是看不好的。不过，还真是要谢谢师叔提醒我了。”被八戒的话语点醒，蓝瑾月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摘下了腰上的香囊，“我都差点忘了我这里就有一个会医术的，真是当局者迷啊。”

    于是在另外两人疑惑的神色之中，一缕藏青色的灵体从香囊中窜出腾升，不多时便在半空中化形为那个有着墨色长发且容貌冷俊的龙族男子。悟空已经能感觉出是冥，除了有些惊讶以外也没什么，只是苦了没见过冥的八戒，被吓得不轻：“哎呀！小月啊怎么大白天你招了个鬼来啊！”

    小丫头和身旁灵体的寒龙同时扔给八戒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时间不多，在蓝瑾月向八戒解释冥的来历的时候，冥已经来到悟空面前查看情况了。

    悟空疑惑着问他：“你还会医术？”

    不等冥开口回答——或许冥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倒是听到这句话的小丫头立刻转过来，用炫耀的口气说道：“那当然啦！冥我们的世界里他除了是寒龙之后，也是神医哦。不仅医术精湛，炼药制药的本事也是没得说。和我爷爷一样，如果他们的炼药本事能并列第二，就没人敢当第一。”

    面对小丫头的赞美，已经活了上千年的寒龙面不改色，低头查看悟空的情况。不消片刻，他便起身说道：“那个妖怪用的是三昧神风。”

    “三昧神风？”瑾月忍不住问出声来。冥点了点头，小丫头又问：“有办法治吗？”

    “之前我给你配的那种药水还在么？”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以另一个问题作为回答。蓝瑾月即刻会意，从左手的纳戒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子。悟空听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问道：“是什么药水啊？还是以前给月儿配的？月儿之前也害过眼病？”

    “不是眼病，只是练一种神瞳功法，冥教我的。为了练那种功法，我的这双眼睛相当于回炉重造，当了三个月的瞎子。”虽然知道悟空现在看不见，但蓝瑾月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她一边说着，一边拔出了瓷瓶的塞子。

    悟空一听有些发愣，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9岁的时候吧。”

    听了小徒弟轻松平淡的语气，悟空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异样的滋味。三个月的瞎子？就为了练一双神瞳？还是在九岁的时候？他又忍不住问了：“对一个九岁的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苦了？”

    “没事，练功总是苦的嘛。不过我倒是趁那三个月看不到的时候学会了听音辨位和灵力感知，同样是冥教我的。毕竟有些本领，看不到的时候使用效果更好嘛。”小徒弟挥了挥手，按照冥的指示把瓶子里液体倒出来些许，滴进悟空发红的眼里。

    冥在一旁看着，说：“这叫玄灵寒泉水，是我用高原雪水以及□□融化后的水混在一起，再加入天山雪莲以及其他几味灵药，在雪山低温环境中炼制而成。她眼睛看不到的那三个月内每天都必须用这种药水清洗三次眼部，一方面是为了更好地炼成神瞳功法，另一方面是为了防止以后落下眼病。平时也能用，倒是能够治不少眼病，包括风眼。”

    “这药这么神奇？那我什么时候能够看到？”

    “等一刻钟吧。”

    说话间，蓝瑾月已经取了另一块干净的帕子用药水略微打湿后敷在了自己的眼睛上。这药的确有些奇效，就在刚才蓝瑾月拿药水给自己洗眼睛，药水滴入眼里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感，还带着阵阵寒意，不消片刻就熄灭了眼里火烧火燎的刺痛感觉。虽然暂时还看不清楚，但很大程度上让悟空感觉好多了。

    蓝瑾月把塞子塞回瓶口，收回左手的纳戒当中：“等药生效的这一刻钟我们正好可以想想对付那妖怪的对策，好救出师祖。”

    “那妖怪的风太诡异了！猴哥的眼睛都被吹瞎了，万一我们中间还有人中招，那岂不是麻烦了？”想起黄风怪的三昧神风，八戒还是心有余悸。作为受害者的悟空更是感同身受：“是啊。之前只有我一个人中了招，要是下次我们全中招了那可糟了。”

    “这倒不必担心。阿月的那瓶药水是我炼制的灵药，滴入眼中，半个时辰内能够保护眼睛不中招，对付三昧神风绰绰有余。”冥淡淡地说道。悟空听了稍稍放心了一些，随即便到：“打蛇打七寸。我们得找来一样定风的宝贝才能对付那妖怪。”

    八戒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提议道：“定风的宝贝？不如我们去问问观音菩萨，看看她那儿有没有法宝能够治妖怪的三昧神风？”

    蓝瑾月摇了摇头，道：“比起这个提议，我倒是有个更明确的方向。听说须弥山的灵吉菩萨那儿倒是有定风的宝贝，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他。万一他那里没有的话，再去找观音菩萨也不迟。”

    “好是好，可我现在还看不见，怎么驾云？”

    “我有办法！”蓝瑾月说着，把脖子上的丝绸围巾摘下来，一头缠在悟空的手腕上打了个结，另一头拿在自己手里，“这样就好啦，师叔带我们去。师叔认识去须弥山的路吗？”

    “放心吧小月，想当年俺可是天蓬元帅，这点路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带你们去就是了！”说着，八戒驾起祥云，带着两人就朝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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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很快，沙漠笼罩在一片夜幕之下。古堡中的小妖们忙忙碌碌，这边忙着架锅，那边忙着磨刀砍柴，就等着万事俱备享用唐僧肉。

    正当其中一个小妖打算继续舔柴火的时候，一阵强烈的震动撼动了整个古堡，吓得那小妖把柴火扔了一地撒腿就跑。紧接着又是一阵震动，这次远比上次要强烈，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缝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延伸着，甚至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头顶劈头盖脸的落下。

    古堡外，双眼重见光明的悟空举起金箍棒，毫不留情地挥向古堡的外墙，制造出更加恐怖的震动。古堡内摇摇欲坠，越来越多的石块落下，古堡内的摆设也东倒西歪，小妖们吓得四处逃窜，寻找着能够得到庇护的地方。

    黄风怪毕竟是他们的首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这样的情况，想必是有外敌侵犯。黄风怪立刻指挥下令：“别慌，都别慌！出去迎战！”

    大王一声令下，小妖们顿时有了不少底气，抄起各式兵器，以呐喊作为助威往古堡外冲去。悟空听到古堡内的动静，引出妖怪的目的已经达到，便落回了八戒和瑾月身旁。很快，就见黄风怪的身影出现在古堡堡顶，周围挥动着兵器高声叫嚣喊杀的小妖们气势汹汹，声势浩大。

    现在出来的妖怪数目远远超过白天交手的时候，看来黄风怪是率领整个古堡的小妖们出来迎战了。敌人倾巢出动，三人都意识到这次是要打一场恶战。

    来之前，三人已经制定了一个周全的计划。他们的眼睛里已经滴过了冥炼制的玄灵寒泉水，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三昧神风都不会对他们的眼睛造成伤害。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这半个时辰内速战速决。

    三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悟空指着为首的黄风怪厉声道：“黄风怪，今天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好！哈哈哈哈哈哈！”黄风怪一听，又发出了尖锐刺耳的笑声，白天打败了悟空让他现在嚣张得很，“我这锅汤里正少点调料呢！”

    悟空狠狠一挥手里的金箍棒，呼呼的风声足以说明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好好教训对方，以报白天的一箭仇：“少废话！招打！”

    “小的们，上！”

    黄风怪一挥手，周围的小妖们拿着兵器从古堡上一跃而小，叫嚣着朝三人攻了上来。悟空立刻转起了手里的金箍棒，极快的速度让旋转中的金箍棒看起来就像是一圈金色的光圈，熠熠生辉。悟空打头阵冲上前去，瑾月和八戒也拿着武器紧随其后。

    悟空纵身跳进群妖当中，金箍棒一扫就将第一个冲上来的小妖扫开。旁边一只鼠妖举着红缨枪冲了过来，他迅速转身，伸手抓住那只小妖的手腕用金箍棒的另一端狠狠顶开后，一棍子拦腰打在小妖身上。一声惨叫后，那小妖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紧接着，悟空一个腾空转身，利落地飞出一脚，踹开从后面围上来的一只想要偷袭的鼠妖，挥出铁棒就把他的脑袋给打了个稀烂。

    铁棒与其他兵器数次相撞，兵兵乓乓摩擦出带着火花的声响。悟空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干脆利落，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一时间没一个小妖能够近得了他的身。

    不远处的蓝瑾月虽说是个少女，但打斗起来同样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面对包围上来的小妖们，她将灵力凝聚在手中的寒龙棍上。寒龙棍被浅蓝的带着凛冽寒气的灵力缠绕着，舞了一个漂亮的棍花之后杵在沙地上。被寒气浸透的灵力迅速顺着棍子涌至地面，并渗入底下向四周扩散，很快，一根根尖锐的冰锥以她为中心环绕着从沙地下冒出，将一个个冲上来的鼠妖给穿成了串烧。

    趁其他小妖吓得愣神的时候，蓝瑾月踩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根冰锥跑到高处。她借助周围的冰锥跳出之前的包围圈，高高跃起后利用下落的重力把寒龙棍狠狠砸在一只鼠妖的头上，展开了近战攻势。

    八戒同样也没闲着。他把自己的九齿钉耙挥得虎虎生风，小妖几乎是来一个被打翻一个。有几个小妖见这气势吓得想要逃，但却被追上的八戒狠狠一耙打在了地上。锐利的耙齿再加上钉耙本身的重量，还有八戒施加的力量，无疑也是死路一条。

    见那些小妖躲的躲跑的跑，八戒越发来劲儿了，追上去挥舞这钉耙又是好一顿打。钉耙被八戒挥得呼呼作响，然而渐渐的，他也发现了手感不对。睁开眼定睛一看，哪儿还有小妖，倒是远处传来的密密麻麻的吱吱声让八戒的头皮一阵发麻，吓得耳朵都支棱起来了——

    老天爷啊，又是白天那群缠人的老鼠！而且这次也比白天要多的多！八戒的内心因为这群老鼠已经有了巨大的心里阴影，刚才的气势荡然无存，一个转身撒丫子就跑。而那群老鼠似乎是在白天欺负八戒上瘾了，现在也抓着他紧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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