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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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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谜了!

    他似乎感到一些怅惘,从西风这里又打听不出一个所以然,他失望地挥了挥手,西风红着脸退到了一边。这时候,依梨华猛然地坐了起来:

    “西风……你说什么?你见过谭啸?”

    “是的……前些时见过。”西风讷讷地说。

    “哦……”姑娘兴奋得一只手扶着太阳婆的肩膀,似笑又泣地道:“西里加,你听……他没有去甘肃,哦……他一定还在沙漠……一定还在……”

    太阳婆叹了一声说:“是啊!你可以放心了……快躺下吧!你的伤不轻呢!”

    “不……”姑娘摇了摇头,她眼睛看着西风道,“那么他上哪儿去了呢?”

    西风苦笑了一下,眼睛看了常明一眼,心说:妈的!这么烦!他咳了一声道:“姑娘,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真不知道,要知道,我还能不说?”

    可是姑娘那双明澈、噙着泪光的眸子依然直直地看着他,似乎非要等待着一句合情的回答。西风在她这种期待痴情的目光里,感到很不自然,他结结巴巴地说:

    “不过,那位谭老弟说过,他要在沙漠里找一个人……”

    “他说过找……谁吗?”依梨华张大了眼睛期待地问。

    西风低下头哼道:“他说是找一个姑娘,可能就是找姑娘你!”

    依梨华不禁怔了一下,眼泪由她含着微笑的面颊上滑下来。

    太阳婆生恐她不了,忙把她按着睡了下去,一面安慰道:“好了,既然如此,你的心也可放了,他既是找你,当然还没离开沙漠,早晚会碰上他,你还是好好地先养伤!”

    依梨华睁着眼睛,看着师父,兴奋地笑道:“西里加……我早知道他不会……不会忘记我的!”

    太阳婆乜了桂春明一眼,桀桀笑道:“这孩子也真不害臊!”

    “西里加……”依梨华撒娇地哼着,有时候,她显得是那么娇嫩,那么脆弱,这些看在桂春明的眼中,也感到说不出的“甜”。

    蚊子愈聚愈多,谷中又热,大家正感不耐的当儿,就见陆渊和三巴从那边走来,二人挹着一个木架子,手上还拿着些细藤子,弄得满脸的土,再加上汗,看来真是够狼狈的。

    桂春明笑道:“可麻烦你们哥俩了!快歇歇吧!”

    陆渊翻着眼道:“老前辈,您老可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应该效劳的。天狼仙袁大爷也关照过我们,依姑娘别说是受了这么重的伤,就是她受点凉咳嗽两声,我们也觉得对不起袁大爷!”

    说着二人放下了担架,一面用手抹着汗,小褂都湿透了。

    太阳婆走过来,看看他们编的还真不错,很像个大躺椅。闻三巴蹲下来,用细藤子把四周绑结实了,笑道:“怎么,把大姑娘给架上来吧!”

    桂春明看了看天,皱眉道:“咱们先上去找个地方歇歇,等天明了再走!”

    说着又对着西风和常明冷笑了一声:“你们哥俩头前带路吧!别磨着啦!”

    二人这时倒是听话得很,闻言转身就走,太阳婆小心地把地上的依梨华抱了起来,说道:“我先抱她上去了,抬着她怕不好走!”

    眼看着她几个起落,便消失了。桂春明正要展动身形,忽见西风和常明,在前面高一步低一步踉踉跄跄,简直没办法上这个斜坡,这才想起来二人功夫废了,不由微微愣了一下,遂向前一纵身子,分伸双手,抓住二人背后的衣裳,冷冷地道:“我带你们上去,别怕!”

    遂见他提着两个人,在这乱石斜坡上,腾开了身子,就像是脱弦之箭似的,那份轻、那份快,只不过三四个起落,已经上去了。

    西风和常明真是又钦佩又伤心,暗忖着:像人家这身功夫,自己练一辈子也赶不上。再顾视一下自己这份德性,当时真想掉泪!

    接着,长毛陆渊和链子锤闻三巴也提着灯上来了,闻三巴肩上还扛着藤床。

    这一上来,可觉得凉快多了,嗖嗖的风,吹得人身上的衣服狂舞着。

    太阳婆抱着依梨华自一边走过来,说:“这孩子身上发热,我真担心,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歇吧!”

    闻三巴龇牙笑道:“来!老太太,你把她搁下吧!我和陆大哥抬着她走,睡着舒服!”

    太阳婆小声问依梨华道:“姑娘,你觉得好些了没有?放到藤床上好不好?”

    依梨华这一阵子不知怎么,反倒睁不开眼了,她只微微地点着头。

    太阳婆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藤床上。姑娘低微地嗯了一声,那两弯新月似的眉毛,紧紧地颦着,灯光映照着她的脸,只见她脸很红。太阳婆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前额,不由对桂春明瞪眼道:“老大哥,这不大对劲,你快来看看,怎么烧成这样了!别是……”

    桂春明连忙伸手摸了一下,先是一皱眉,随即又微笑道:“她身上有这么重的伤,哪能不发烧呢!你放心,等她睡一夜,明天就能退热。”

    说着把一件衣裳给她盖上,可怜的姑娘,她现在连话也说不清了。

    她只能睁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神地看着桂春明,似乎在说:“谢谢伯伯!”可是那声音,谁也听不清楚,山风把她乌云似的一头秀发吹得飘起来,那么柔细,那么长。

    陆渊和闻三巴看着她这个样子,都忍不住直想掉泪,就在昨天,他们还有说有笑,想不到一夜之间,这姑娘竟会变成这样。

    大凡一个美人儿,在伤病时,那种楚楚动人的弱质,愈能获得人们的同情。同样的病情,如果换在一个丑女身上,那么获得旁观人的同情心就小得多了,因为人们“好色”的心理几乎可以说是一致的。

    眼看着她这种难受的姿态,每个人心情都感到很沉重,就连西风和常明也是一样。因为他二人对于依梨华,原来谈不到什么大仇,只不过是因为谭啸而迁怒到她罢了。

    陆渊和闻三巴抬起了藤床,一行人顺着山上小径向前行去。西风和常明在前面领路,这两个家伙记性倒是不错,不消几个拐弯,已找到了来时藏身的地方。大家最关心的是依梨华,当时忙把她抬到石洞里。好在这里有被褥,太阳婆招呼着铺得厚厚的,把她搀扶着躺下。常明不待吩咐,一个人在一边劈柴生起火来。

    依梨华那匹心爱的“白雪”马,在一边小径上吃着草,它没有走远,陆渊过去把它牵过来拴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山上起了一层薄雾,又像是下露,每个人衣服和头发上都沾了一层小水珠,同时也觉得有些凉了。

    太阳婆只关心徒弟,守着依梨华寸步不离。一会儿,常明烧好了水,用瓦罐子盛着端进来,依梨华日中喃喃地叫道:“水……水……西里加……”

    太阳婆用小杯子倒出一杯来,忍不住竟流下泪来,见常明还在一边看着,她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西北虎常明红着脸转身而去,脑子里却想:怪!这老婆子还挺慈祥的,居然还会掉泪。

    长毛陆渊迎头走过来,抬手道:“来!来!老大哥,别瞎乱跑!”

    他指了一下壁角道:“你们哥俩在这里凑合一夜,夜里可别乱跑……”

    常明冷冷哼了一声,见西风已先蹲在那里了,就长叹了一声走了过去。西风皱了一下眉,对陆渊道:“喂!陆当家的,我怎么觉得我耳朵上不大得劲,闻三巴上的真是断玉膏不是?”

    一提到这里,陆渊忍不住“噗”地笑了。

    西风一怔,站起来道:“怎么回事?你们哥们可别太缺德了!”

    长毛陆渊翻着眼说:“咦!怪事,又不是我给你们换的药,这话你们跟我扯不上,我把三巴叫来,你们当面问他!”

    西风又气又怒,当时一伸手,把缠在头上的布给扯了下来,常明“啊”了一声,俯身上看,连连跺着脚:

    “妈的,咱们受骗了!”

    他说着也双手齐施,把缠在头上的布给解了下来。喝!看吧,连脓带血,湿糊糊的一大片,解开一见风,二人直痛得龇牙咧嘴,双双用手捂着两颊。西风恨得咬牙切齿骂道:“闻三巴,你个小舅子,狗娘养……”

    正骂着,闻三巴走了过来,他寒着脸说:“喂!喂!你别骂人!骂人我可要揍你了!”

    西风忍着气,跺脚道:“你他妈给我们上的是什么药?你说!”

    常明也恨得眼都红了,大声道:“姓闻的,你这就不够朋友了!”

    闻三巴一叉腰,翻着白果似的眼珠,嘴撇得像“八万”一样道:“朋友?你们要是***还讲朋友,你们也不会干这种事了!”他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既然不讲交情,我们还他妈给你们客气!”

    西风和常明一愣,不说话了。可是这口气要是忍下来,真能把肺给气炸了。

    西风冷冷一笑道:“你上的是什么毒药,总可以告诉我们吧?”

    闻三巴伸了一下脖子说:“没有这么严重!”他咳嗽了一声,极力掩饰着笑,说道:“上的是石灰,烧它一下子,说不定也能消毒!”

    西风大吼了一声,扑上来伸手照着闻三巴脸上就打,却被闻三巴闪过了,顺势一勾,抓住了西风那只胳膊。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如今的老猴王西风,竟是这么松包,手上一用劲,就把他胳膊给拧过来了。

    “老小子,你还敢讲打?”说着闻三巴又用手去捏他的脖子,痛得西风老头子直咧嘴。

    长毛陆渊在一边劝道:“兄弟,算了吧!这两块料也够可怜了!”

    闻三巴把西风往前一推,就势松开了手,把西风摔了个大马趴。

    “活现眼!”闻三巴拍了拍手轻蔑地说。

    西北虎常明忙过去把西风搀了起来,一面冷冷地说:“大哥,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你还敢动他,他闻大爷现在伸一伸手指头,也能要咱们的命呀!”

    “你少说风凉话,妈的惹火了我,连你也揍!”闻三巴瞪着眼睛说。

    常明回过身摆了摆手道:“得,我怕你行了吧!”

    他说着就搀着西风,到一边靠着墙休息去了。西风哭丧着老脸直发愣。

    长毛陆渊有些看不过,走过来好心道:“没什么要紧的,回头我弄点刀伤药,你们上些就行啦,老包着布反倒不舒服。”

    西风抬头看了看他,冷冷一笑:“谢谢你,你的药留着自己用吧!我们是再也不敢领教了!”

    陆渊碰了个钉子,倒也不生气,笑了笑说:“你们能受得了自然好,也省得费事了。”

    西风低下头冷笑,闻三巴找来了被褥,在地上铺开来。远处似乎有狼叫唤的声音,再就是风刮在树梢上,像哨子一样的声音。

    西风和常明二人合睡在一床褥子上,已经快睡着了,忽见人影晃动,桂春明不知何时,含笑站在他们眼前。

    “我已经想好了!”桂春明点头笑着说:“来!我们来计划一下,这办法准行。”

    他把他的计划小声地说了,很严厉地嘱咐西风和常明,叫他们依言而行。

    当然,他现在的话,就是命令,西风和常明不敢不听,他怎么交待,两个人怎么点头;随后太阳婆从里面出来,也参与其会,几个人磨了半夜,定下了行动方案!

    等待和急躁,连日来深深地苦着剑芒和晏星寒。自从来到“大泉”这地方之后,由于人生地陌,语言不通,已经够苦的了,更令他们不安的是,裘海粟和西风、常明三人一直未来。

    每日,他们都在焦急地盼着,可是每一天都盼他们不来!

    他们落脚在一处叫“留客老店”的客栈里,这是大泉唯一的一处客栈。店里生意冷清得很,几间竹子房,已经改喂了牲口。老板是一个汉化了的回子,能说汉语,他本来是开店的,由于这地方住店的人实在太少,后来就改养了牲口,可是招牌还是“留客老店”,真有客人来住店,他就临时腾出几间干净房子来。

    晏星寒和剑芒大师、铜锤罗三人一来,这位掌柜的很是兴奋,立马整理了两间房,侍候得很是殷勤。

    晏星寒和铜锤罗住一间,剑芒大师独个儿一间,他们本来以为顶多住个一两天,等到裘海粟等人一来,就可直上哈密,谁知一住下就住了七八天。裘海粟等人,竟然“杳如黄鹤”!

    晏星寒皱着眉,来回地走着,他不时地掀起竹帘向外张望着,显得很不耐烦,坐在他对面的剑芒大师却微微笑道:“晏兄不要急躁,他们早晚会来的!”

    “唉!”晏星寒长叹了一声:“大师,我担心事情恐怕不大顺利啊!”

    “为什么呢?”老尼撩了一下眼皮。

    天马行空展了一下白眉,讷讷道:“我总担心西风和常明这两个家伙有些靠不住,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久还不来!”

    “嘻!”老尼轻蔑地一笑,说道:“你太多心了,也把他两个人看得太厉害了,凭裘道长还会制不了他们么?”

    “话是不错……”晏星寒说,“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下落呢?”

    剑芒大师呷了一口茶,放下茶杯,一只手捻着项下的念珠,不经意地笑了笑道:“也许那个哈萨克姑娘路上走得太慢吧!”

    她方说到此,窗外有人边跑边道:“人来啦,那个断胳膊的老头来啦!”

    剑芒得意地站起来笑道:“怎么样?”

    晏星寒面有喜色地揭开了帘子,只见铜锤罗气喘喘地跑至窗前,说道:“我看见他了,那个断胳膊的小老头,他骑着骆驼来啦!”

    “就他一个人?”

    “嗯!我只看见他一个人!”铜锤罗说,“我再看看去!”他说着扭头又朝来路上奔去。

    晏星寒忍不住开门走出去,绕过几间房子,来到了客店门口。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在门口打着玩,看见他出来,一个个都好奇地打量着他,架也不打了,都向他偎过来,有的还伸手摸他发亮的绸子衣裳。

    天马行空皱着眉躲开他们,他嫌这群孩子脏,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铜锤罗同西风,牵着骆驼往这里走来。

    西风老远看见他,走过来行礼道:“怎么你老人家亲自出来了?”

    晏星寒赫赫一笑道:“我真等急了,怎么样,事情办成了没有?”

    西风点了点头道:“还能不成?老前辈,咱们进去再说,大师呢?”

    “她在里面!”晏老头子一听事情成功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重重地在西风背上来了一巴掌道:“老弟,真有你的!”

    西风被打得往前一栽,差一点摔倒。铜锤罗连忙一把扯住他,翻眼笑道:“大爷,你是怎么啦,叫骆驼给颠坏了?”

    西风脸一阵红,一面咳道:“这一路把我累坏了,老前辈别给我闹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了客栈,铜锤罗张罗着把骆驼拴上,晏星寒带着西风进室而去。

    剑芒大师也早迎出来了,她脸上带着一团微笑道:“宫施主一路辛苦了!怎么,他们呢?”

    西风一面向大师施礼,一面道:“托二位前辈的福,事情一帆风顺,只是……”

    他从身上摸出了一封信,双手呈上。剑芒大师接过了信,同二人一起入室。

    落坐之后,剑芒打开了信,晏星寒凑过来问:“谁来的?是老道来的么?”

    剑芒点着头,把信看完,两道白色如剑的眉毛皱了皱,把信递给晏星寒道:“怪!他要贫尼去一趟!”

    晏星寒展开信纸,只见上面是一笔狂草,写的是:

    “字呈星寒剑芒二友:

    依梨华已入握中,从此不愁谭啸插翅飞矣!然尚有些许琐事,须借重大师,即请大师见字后,速来一晤为盼,谨差宫兄往导。

    大师径随其来可也。

    星寒兄请暂留大泉不动,常明已押依女往谒,须严加看守,盖此姝至为狡猾,以防其计脱也。贫道与大师此间事了,即再来会,共商大举可也!专此即颂

    旅安弟海粟顿首”

    晏星寒看完了信,目光转向西风道:“有什么事,你知不知道?”

    西风嘻嘻笑道:“谁知道咧,道爷只叫我送信来,并说请大师快去!”

    剑芒又拿过信反复看着问:“这是上人亲笔么?”

    “谁知道咧!”西风还是那一句:“他只是交给我,叫我面交二位前辈!”

    二老对红衣上人的笔迹本来不清楚,自然无从疑起,再者见上人签名处尚按有指纹,就更不置疑了,虽然谁的指纹在他们看来都是一样的。

    晏星寒道:“大师还是去一趟吧!不知道是什么事,看样子还很急!”

    剑芒还是有些疑心,问西风道:“他在什么地方,离此远不远?”

    “不远!不远!”西风说:“顶多走一天就能到,不过要快走才行!”

    看着西风那身骨头,那断了的胳膊,大师心想:“大概不会是假的,凭他这份德性,他还敢耍花枪?”

    晏星寒更是不疑,他眯着眼笑问西风道:“常明押着那个姑娘,来了没有?”

    西风似乎有点神不守舍:

    “来了!大概明天不到,后天准能到!”

    “老弟,辛苦了……还没吃饭吧!”晏星寒站起来,对铜锤罗说,“招呼他,弄几个菜,给宫老弟洗尘!”

    “不敢当,不敢当……”西风弯着腰说,“老前辈太客气了!”

    “这算什么!”晏星寒回过身来,哈哈大笑道:“大师,这一下就好了,这姑娘到了手,还愁那小畜生不自投上门?”

    剑芒含笑点了点头,她仍然反复地看着那封信,老尼姑这份细心,令一边的西风心里发毛。所幸单由信上看,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宫施主,我等什么时候上路呢?”大师问。

    西风也实在累了,含笑道:“如果大师不急,后辈以为明早动身最好,到了晚上就可到了!”

    老尼首肯道:“很好,那么就明天一早动身,施主身上的伤不妨事么?”

    西风不自禁地摸了一下耳朵处,苦笑道:“不……不妨事!”

    想到了伤,就联想到了闻三巴,西风的睑不禁浮上了一层怒容,再也笑不出来了。

    饭后西风被安置在另一间客房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他想开了,天大的事也不管,他也管不了,反正有南海一鸥桂春明和太阳婆九子妹为他担着。有了这两块硬招牌,他一切都不怕了,至于是否“问心有愧”,他更不管了,他早已经习惯了“墙头草,两边倒”的生活方式。

    夜店鸡鸣,晨雾未退的当儿,剑芒大师已经起来了,她那一袭素灰的僧衣,衬着她清癯的面容,显得很是飘逸。西风经过了一夜的酣睡,看来也蛮有精神。就在这薄雾弥空的清晨,他们上路了。

    老尼骑一匹杂毛花马,西风还是骑他的骆驼,二人顺着一条蜿蜿的小径直向前行。

    剑芒大师对这里地名地势都不清楚,一切惟西风马首是瞻,她也不多问。一路上,她几乎连话都很少与酉风谈,她只是合着双目,默默如老僧入定,一任那匹杂花马驮着她跟着西风走。

    老猴王现在更是一百二十个放心了,他本来怕老尼沿途问长问短,自己~个答不好,就许被她看出端倪来,现在由这种情形看来,他就很放心了。

    在大泉出发之前,他们已带上了干粮水囊,中午的时候,他们在大树下面稍歇了一会儿,就便吃了简便的一餐。

    现在老尼对西风也不再怀疑了,因为沿途之上,绝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态。老尼的眼光很厉害,别看她闭着眼不动,事实上这附近地势尽入眼底,她判断西风绝不敢也不会心存异图,即使万一有什么不对,她也有把握在探掌间毙西风于掌下。

    走出了这条弯弯曲曲的小径,眼前是一片沃野,间或有些沙地,一些维吾尔人赶着大批的羊群,在这附近放牧,一旁有一片池沼。

    老尼开始问第一句话:“到了什么地方了?”

    “这是马扎子口,大师,我们要去的地方快到了。”

    “嗯!”

    她又闭上了眼睛,一任那美丽的羊群在她四周掠过,牧羊人的芦笛吹得是那么动听,她却不去看上一眼。差不多日落的时候,他们绕到了一片小小的竹林,西风似乎不大得劲地笑了笑:“大师,到了地方了,请下马吧!”

    老尼突开双目,四面看了看,眉头微蹙道:“这是什么地方?”

    西风下了骆驼,他几乎不敢和老尼日光相对,因为怕对方看出他的情虚。

    “这……是托木巴……大师!”西风说。

    老尼下了马道:“你不是说要晚上才到么?”她看了看天,微微一笑道:“现在天还不黑呢!”

    西风傻笑了笑说道:“我们路上走得快……大师看……”他用手指了一下,前面出现一排庐舍:“道爷就在第一间里面!咱们快去吧!”

    他说着率先牵着骆驼由竹林内穿出,老尼本想问他几句话,可是见他走得很快,遂也不自觉地拉马跟上去。西风匆匆把骆驼拴在一棵竹子上,回头对大师道:“我……我去通知道爷!”

    剑芒见他神态有异,不禁一怔,道:“且慢!你站住!”

    可是西风撒丫子就跑,一面大叫道:“老前辈快开门,人我可是给请来了!”

    “好孽障!”老尼厉叱了一声,只见她双手一撩僧衣,已纵到了西风背后,右掌向外一翻,直向西风背上击了过去。

    可是这时西风已扑到了那庐舍门前,就见大门忽地一开,西风“扑通”一下栽了进去。

    老尼掌已递到,见状向后倏地一撤掌,她只觉得面前人影一闪,一人直向她身上撞来。

    剑芒大师不禁吃了一惊,她是久经大敌的击技高手,虽是惊心之下,却也丝毫没乱章法。只见她“十字手”在胸前一交叉,正要抖打而去,却听见对面那人像山鸡似的一声怪笑道:“大师,咱们好久不见了!”

    这人说着双掌合十向着剑芒深深一揖,剑芒“倒踩莲枝步”刷刷一连后退了三四步,惊异之下叱道:“什么人?”

    这人缓缓直起腰来,白面、长发、瘦骨、长裙,她露出黑牙床嘻嘻笑道:“老尼姑,连老朋友都不认识了么?哈,再看看!”

    她说着含笑迈进了一步。剑芒细瞧之下,不由吃了一惊:

    “哦,九子妹……”

    “不错!亏你还认得我!大师,咱们多年不见了,到里面谈谈吧!”

    她笑着走过来,亲热地去拉大师的手,剑芒后退了一步。

    “想不到会看见你。”老尼点头道,“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边说边四下环视,想去找西风,她要问一个清楚。

    “大师!”太阳婆笑得一脸皱纹道:“我们进去谈吧,西风他在里面,他怕你打他,不过……哈哈!”

    太阳婆大笑了两声道:“我们绝无恶意,我已等候老朋友你多时了。”

    剑芒这一刻脸色似乎不像方才那么镇定,可是她是一个有道老尼,尤其是身怀绝技的高人,这类人物是绝不会轻易发怒的,即使是面对敌人。

    她稍微迟疑了一下,带着疑惑的笑容道:“九婆!你是玩什么花样?还是先礼而后兵?”

    “哈——”太阳婆仰天一笑道:“大师!你太小看我了,我今日是诚心与大师异地论交,绝无异图……”

    接着她对天发誓道:“如若口不应心,我九子妹甘遭天谴!怎么,大师你放心了吧?”

    剑芒白眉皱了皱,凭她过人的智慧,此刻竟实在揣测不出对方的意图。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微微笑道:“好!贫尼就随你进去一谈。”

    说着迈步直向门内走去。太阳婆这时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她高兴得直搓双手,紧随着剑芒之后,直向庐舍中行去。

    剑芒足方跨入室门,立刻怔住了。

    室内放置着一张圆桌,其上列着整整齐齐的一桌素菜,白布的桌面,讲究的瓷器,精致的菜肴,真令人难以想象,在此时此地竟会看到这么丰盛的宴席。

    大师面色微红,目视着太阳婆道:“九婆!这是……怎么回事?”

    太阳婆深深一揖,微笑引手道:“快请上座吧!我们等你多时了,菜都快凉了。”

    老尼面色一沉,后退一步,正色道:“九婆!这是为何?裘道长可在此处?”

    太阳婆干笑了两声道:“大师,你快请坐呀!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谈。”

    她说完又往里面高声唤道:“老大哥,你也请出来吧,客人来啦!”

    剑芒不由又是一惊,只见羊皮垂幔启处,踱出了瘦高老朽的酸儒桂春明来。他含着满脸的微笑,也是深深一揖,对着剑芒嘻嘻一笑道:“珠江一别,匆匆十年,大师尚还记得我这一面之缘的方外老朽么?”

    剑芒大师不由暗吸了一口冷气,脸色都青了,她绝对想不到会在此遇到他,更想不到这个怪老人,竟会以一副这么慈祥的面孔来对待自己,一时之间不禁怔住了。良久,她才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想不到在此得见桂施主,这倒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太阳婆在一边大声笑道:“好了!大师快请坐吧!这是桂老哥和我老婆子的一番诚意,大师且莫辜负我等一片盛情!快请坐!请坐!”

    桂春明也含笑伸臂道:“大师尚未用饭,太简慢了!”

    处在这种场合之下,剑芒老尼真是“一筹莫展”,只得糊里糊涂地坐下了。

    桂春明和太阳婆也落了坐,桌上还多余一副筷子,剑芒入位之后,双手再次合十道:“二位施主美意,贫尼却之不恭,只是……”下面的话,她实在无从说起,一时颇感尴尬。

    桂春明坐在她对面,长叹一声,正色道:“大师乃当今有道侠尼,素日行为,老夫敬佩十分,今日之会,老夫及九婆实本诸赤诚,尚请大师抛弃成见,彼此真切论交才好。”

    “阿弥陀佛!”老尼嘴唇微微颤抖道:“贫尼不解施主言中真意,尚请桂大侠开宗明义才好。”

    南海一鸥嘻嘻一笑,拱手道:“大师乃世外高人,咱们说话也用不着拐弯抹角,干脆一句话……”

    他看着太阳婆微微一笑,接道:“我二人是为我们的一双弟子,向大师乞命来了!”

    剑芒心中一动,可是她偏装作从容不迫地呵呵一笑,道:“桂大侠如此一说,贫尼愈发不解了!”

    这时太阳婆在一旁笑道:“得啦!你会不懂?可别老给咱们钉子碰,大家都是老朋友了。”

    她开门见山地道:“朱矮子和裘老道已经死了,以我们看,大师你不必再蹚混水了!”

    剑芒倏地如泥塑似地怔住了,她讷讷道:“哦……裘道长……”

    桂春明点了点头:“是的,他已经死了!”

    他不大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大师,小徒谭啸之仇,也算报了,严格地说这笔仇,与大师与晏星寒老兄,是没有多大相关的。”

    剑芒大师忽地站起,冷笑道:“贫尼等四人,皆是当初逼死罗化凶手,朱、裘二道长既死,贫尼等二人岂能怕死贪生?桂大侠你此言可有些不对了!”

    言下真是一触即发之势,可是桂春明却不慌不忙地笑着再揖道:“大师请暂息雷霆,此事本与大师及晏星寒无大关联,罗化之死说来也有些自找。只怨其早年与各位结冤太深,九华山岳家祠堂溅血之夜,老夫亲窥近侧。如非大师及晏星寒当时一仁之念,焉会留有谭啸今日性命?所以……”

    他嘻嘻一笑,接道:“以大师二人当初对小徒之恩,正可以抵销那件罪过,大师——”他正色道:“大师乃一出家有道之人,自不愿再以佛门净身,二次沾染所谓不必要的仇杀血腥吧?”

    这几句正气磅礴的话,直把剑芒说得目瞪口呆,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太阳婆含笑道:“非但如此,即使小徒依梨华的仇隙,也可一笔勾销。大师你是明白人,又是有道之人,何必较真呢?俗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我们从前还有交情,大师你说是不是?”

    剑芒不由直直地坐了下来,面色惨白地长叹了一声道:“以二位施主之见呢?”

    桂春明正色道:“大师佛门斋戒之身,自应早避尘俗为妙,况且此事已了!”

    剑芒不禁苦笑了笑,目光向二人转了一转,似有无限伤怀,却又似大梦初醒,少停才点了点头,冷冷地道:“西风欺人太甚,贫尼可否请出一见?”

    太阳婆呵呵笑道:“大师,这也不怪他,是我们让他如此做的。他如今武功已废,无异常人一般,大师不必再责难他了!”

    剑芒银眉一挑,倏地起身道:“既如此贫尼告辞了!承蒙开导,足见盛情,自无颜在此多留,这笔冤仇自此一笔勾销,贫尼去矣!”

    她说着双手合十,深深朝二人一拜,大步向门外行去。太阳婆挽留道:“大师……你有此见解,足见高明,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剑芒驻足回首,微微笑道:“多谢盛情,贫尼自惭得很,还是早去得好!二位施主如有缘,他年在中原尚有会面之日,至时再面致谢忱吧!”

    她说着径自迈步出门,桂春明和太阳婆送出门外。南海一鸥微微笑道;“老夫语出至诚,如有冒犯,尚乞海涵,大师请多珍重!”

    老尼已步出十步之外,闻言回头一笑:“桂大侠太客气了!”她转过身来苦笑道:“贫尼只求二位施主,对晏兄不要见逼太甚,如能……”

    桂春明插言笑道:“大师请放心,我等必定尽心予以开导,绝不伤他……”

    剑芒闻言微微一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果能如此,功德无量!”又向太阳婆看了一眼,道了声:“后会有期!”身形腾起,轻轻落在她那匹杂花马鞍上,一径顺着小径策马如飞而去。

    二人目送着她消失之后,不禁相视一笑。桂春明大声道:“走!上大泉找晏星寒去!”

    自从剑芒大师走后,在“留客老店”中的晏星寒,感到更冷清更寂寞了。本来也是,原本四个人,现在一个个的都走了,而令人奇怪的是,每一个人,只见去,却不见回来。

    白雀翁朱蚕自不必说,可是裘海粟呢?再说剑芒大师吧,她去了也两天啦,算着也该回来啦!最令人不解的是,西风明明说,常明已经押着依梨华来了,可是也没有个人影。

    晏星寒老头子一向是最有涵养的人,这时也感到有一些受不住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不幸的事情。他把自己深深地锁在房内,每天除了和铜锤罗说几句话外,一直陷于深思之中。

    这所小客栈的掌柜,名叫斯特巴,是一个会说几句汉语的回回,矮矮的身材,身上汗毛很浓,满脸络腮胡。说也奇怪,他惟一的嗜好,不是抽烟,而是吃烟,就是把一种本地产的烟叶子,放在口中嚼食。当然,只是嚼食烟汁,剩下的渣子,还是要吐出来的。

    这种嗜好,送了他一口黑牙,还有对人谈话时那种令人皱眉的烟臭,每当他津津有味地嚼着烟叶时,看到他那顺着口角流下的黄汤,真能令人把三天的陈饭都呕出来。可是你呕你的,他还是嚼他的。

    现在,斯特巴正靠在大门,嘴里嚼着这玩艺儿。

    他眯着那双像似为烟熏红了的眼睛,小褂扣子开着,露出他那瘦如鸡肋,但却生满了黑毛的胸脯,他希望在月亮出来之前,能接上一两个客人。对于“客人”,他本来早已灰心了的,可是自从晏星寒等的住入,却又令他似乎感觉到,在这条道路上,还是有生意的。

    所以,他今天起了个早,把招牌重新洗了洗,用漆把“留客老店”四个字,又描了描,破例地扫了扫院子,又理出了四五间房子。好在天热,用不着什么厚棉褥被,只铺上一床芦席就行了。

    一切整理好之后,斯特巴又喂饱了牲口,天可就差不多晚了,他就到门口等客人来啦!

    看看月亮出来了,还是没个人影,斯特巴吐出了口中的烟叶渣子,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正想回去吃饭,也就在这时,他可又发现了人了。

    一匹黑马,正由山道岔口,泼刺刺地疾驰过来,马蹄带起了大片的尘土,一时连马上坐的人都看不清楚。

    斯特巴狠命挤了一下他那双火眼,再定睛看时,这匹马已到了眼前,他不禁怔了一下,因为好马快马他见得多了,可是像这么快如电闪星驰的脚程,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惊愣之间,这才看清那是一匹全身黑毛,惟独正额一块雪白的大马,马背上蹬扣挺坐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

    斯特巴只朝这人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又是一个汉人,只是这么英俊的小伙子,他可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人穿着一身藏青薄绸紧身衣裤,头上戴的是阿克苏特产的大草帽,由于天热,他领上的扣子解开着,双袖也挽起一半,颈下的黑色帽穗,被风吹得飘向颈后,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这匹马跑到了斯特巴身前,倏地勒住,马口还一个劲地打着“噗噜”,一阵阵灰沙漫过来,差一点儿迷了斯特巴的一双火眼。

    马上少年目注着斯特巴道:“借问,这是什么地方?”

    斯特巴龇牙笑道:“是大泉,客人你上哪儿呀?天晚了,就在小店歇一夜吧!”

    那是山西的口音,马上少年微微怔了一下,想不到这地方,会有外乡口音的人,他淡淡一笑道:“不行,我要在天亮以前,赶到哈密去。”说着就要带马。

    斯特巴一翻火眼,怔道:“什么?客人你别开玩笑了吧!去哈密,你的马再快三天也到不了呀!”

    他说着眼光上下打量着这少年,面上现出惊异之色。少年本不识路,闻言不由脸色一红,笑了笑翻身下马,叹道:“好吧!你既这么说,我就在这里住一夜吧!”

    他说着抬头看了看,剑眉微皱道:“这是你的店么?”

    斯特巴笑得嘴都合不拢,连道:“是!是!来!客人,我给你牵马。”

    少年把马缰交给他,不大满意地说:“你这店太小了,又没有灯,这种房子怎么接客人呢?”

    斯特巴赫赫一笑,拉着马说:“客人,这是小地方,哪还有什么好房子?你老要是不信,明天白天你找找看,这大泉就这一家,再要找第二家,得往下赶四十里,那里倒有三家,可是房子比我这里还不济!”

    说着话,他已把这英俊的客人领进去了,在一棵槐树上先拴下马,又龇着牙笑道:“相公先等等,我就去拿灯笼!”

    少年皱了皱鼻子,他闻到阵阵马粪的味道,要不是看见里面有几间干净房子,他真不想住下了。

    这时,斯特巴打着灯笼跑回来,身后跟着一个比他还矮的孩子,光着脊梁,头上缠着布,样子挺像他,大概是他的儿子,走过去牵马。

    少年道:“等我把东西拿下来,这匹马,你可得好好给我喂,上好料。”

    那孩子对着他只是挤眼吸着鼻涕,斯特巴嘻嘻笑道:“相公你放心,错不了。”

    他对那孩子咭哩咕噜地说了半天,小孩牵着马,往一边马厩里去了。

    斯特巴对少年道:“这是真正准葛尔的万年黑,好马!我一看就知道。”

    说着一只手提起少年的革囊,打着灯笼领着少年直向里院走去。

    进了天井,他用下巴往一边里院扬了扬说:“有几间好房子,让客人住下了。”

    然后用胳膊肘顶开了一扇门,回头说:“请进来吧!”

    这年轻人没再挑剔,迈步入内。斯特巴放下行李,把桌子上灯点着了,又去铺席子,席子铺在一个被烟熏得黝黑的炕上。

    少年皱了皱眉说:“好了!你别铺了,我自己有席子,你去给我端一壶茶来,再给我下碗面。”

    斯特巴先是一怔,随即笑道:“有!有!”

    这时他看见,在少年前胸上吊着一把尺把长的小剑,形式很特别,黑光闪闪,似非常品。他笑问道:“相公你老贵姓呀?是保镖的吗?”

    少年点了点头说:“我姓谭,不错,是保镖的,我们镖局子在凉州,字号是永兴。”

    斯特巴一听是镖师,心中十分佩服。他自小就敬佩保镖的,因为保镖的都有武艺,当时嘻嘻一笑:“真巧,后面那位罗爷也是镖行里的,他不使剑,是使铜锤。”

    少年一愣,猛一转身,面对着灯光:原来他就是依梨华苦思冥想的心上人谭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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